Eysenck & Keane (2000) 書中提到,人為何需要去組織各式各樣的知識。是因為人不僅僅只需要獲取或儲存知識,還需要以一種經濟合內容豐富的形式以組織知識。
Eysenck & Keane 進一步以波赫士(J.L. Borges, 1944)小說中富內斯(Funes)這個角色作為例子。這個故事的中文版本為「博聞強記的富內斯」,在台灣商務版的波赫士全集第一冊中。Funes 具有驚人的知覺記憶力;不僅僅是過目不望而以,他能記得所有不同的時刻所看過的個別具體的東西。「富內斯非但記得每一座山林中每一株樹的每一片葉子,而且還記得每次看到或回想到它時的形狀。」以這樣的理解力與記憶力為基礎,富內斯的某些認知行為便與一般人不同了。一般人可能認同這樣的看法:「洛克指出,每一件具體事物,、每一塊石頭、每一隻鳥、每一根樹枝都有其專名的語言是不可能的。」而富內斯卻反而認為這樣的作法太過於概化了「富內斯也層設計過一種相似的語言,但後來棄置不用了,因為他認為過於一般化,過於含混。」
在富內斯強大的知覺記憶力的另一方面,他其實不太需要,或說喪失了概念化的能力:「富內斯幾乎不會進行一般的、純理論的思維。他非但難以理解『狗』這個概括符號包括不同大小、不同形狀的許許多多、各色各樣的個別的狗;麻煩的是,[他搞不清楚]從編號3-14的狗(從側面看的),名稱為甚麼會和編號3-15的狗(從正面看的)是同一隻。」(此處翻譯與中譯本略不同,是我根據網路上英譯本改譯的)。
實際的世界上,也有一個臨床的案例:Solomon Shereshevskii。在「透視記憶」一書中,有提到這個超級記憶者。他記住任何的任意數字或公式,而在十多年之後仍然可以記憶無誤。但是,另一方面,他缺乏概化能力的部份也帶來了許多困擾:他有閱讀上的障礙,因為他不瞭解為甚一個相同的字在不同的地方會有不同的意義;他常常無法分辨電話另一頭的聲音是誰,因為他認為即使是同一個人的聲音在一天之中也會改變20-30次。(p.153-155)
現在,我們發明了電腦、數位化的資料儲存技術。我們可以像富內斯一樣地紀錄所有發生的事情、所有的個別物件、甚至所有的想法。我們擁有無限大的資料庫,與無止境的編號系統。但是,這遠遠不足以讓人有效的運用,就像富內斯一樣,資料庫的集合仍然缺乏像「普通人」一樣的概念化能力。傳統的圖書館學主題分類編目技術,透過專業者將資訊予以組織概念化;資訊檢索的工程師用各種演算法找出個別事象與資料間的模式相關性;Google的PageRank、Folksonomy、Semantic Web技術,則精巧的將人類的概念化活動納入其演算法之中。
Eysenck & Keane 認為人的記憶系統是根據經濟原則,以組織經驗的,因此一般人能夠從經驗中抽象出一些普遍性概念。這種認知經濟性(cognitive economy)將世界分解為各種類別,以減少人們需要學習、之學、提取和識別個別的資訊量而實現的(轉引自 Collins & Quillian, 1969)。
Readings:
- Eysenck, M. W., & Keane, M. T. (2000). Cognitive Psychology: A Student’s Handbook(4 ed.). Philadelphia, PA: Psychology Press.
- Eysenck, M. W.、Keane, M. T.(2003)。認知心理學:第四版(Cognitive Psychology: A Student’s Handbook, 4 ed.)(高定國、蕭曉雲譯)。上海:華東師範大學出版社。
- 波赫士(J. L. Borges)(1944)。博聞強記的富內斯(Funes the Memorious, 王永年譯)。在波赫士全集(2002, Vol.1)(頁642-650)。台北:台灣商務。
- Squire, L. R.、Kandel, E. R.(2001)。透視記憶(洪蘭譯)。台北:遠流。